【守望先锋|麦&莱】特殊行动
这就是我们家凸凸！马上就要飞黄腾达成为太太了！
（一）
这间名叫INSIDE的小店矗立在66号公路的尽头，同分布在这条通路西侧的十几家普普通通的半自助餐厅一样，是供旅人用餐和短暂休息的避风港，提供汉堡、热狗、三明治和现磨咖啡。店里有十几张圆桌，上面摆放着免费取用的酱料瓶，它们大多老老实实站立着，少数几支躺倒在桌面上，番茄酱顺着瓶口汩汩流出，液体流失导致的重量变化催动瓶身缓慢滚动。
年轻的牛仔斜靠在那把被亡命徒称之为“死囚凳”的扶手椅上，他的双手没被绑住，脑袋后面却顶了三把枪。哈维尔坐在他对面，把玩着刚刚缴获的毛毡帽，抓跳蚤似的一粒一粒将嵌在羊毛里的沙砾抠出来，又用帽檐边缘翻卷起来的皮革剃了剃指甲。牛仔不满地咕哝了一声，那可是他最喜欢的帽子。
“杰西·麦克雷，”哈维尔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，把毛毡帽扣到头上，“听说你是个赌徒，而且只赌大的。”麦克雷不置可否，他视线仍然没有离开毛毡帽，那顶帽子戴在哈维尔油腻腻的头发上简直就像少女受到了玷污。哈维尔往前凑了凑，他身上火药混合着汽油的味道令麦克雷皱起了眉头，“我有一个绝妙的赌约，要来试试吗？”
“我想我没得选。”麦克雷用后脑勺撞了撞其中一只枪口，握枪的戴恩打了个激灵，手指从扳机上弹开。一直神经紧绷的他刚刚差点被麦克雷的举动诱发出条件反射，天知道他要失手杀了老大的猎物会受到怎样的惩罚。哈维尔瞪了戴恩一眼，决定晚些时候给这丢人的小子一些教训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全美通行的货币，在麦克雷眼前晃了晃：“当硬币落在桌子上时，谁猜中了正反面，谁就第一个对自己开枪。”
“反面。”麦克雷毫不犹豫。
“我必须强调的是，”哈维尔两指夹着硬币敲击着桌角，“在圣蒙尼卡，人类才是正面！”他用中指狠狠戳了戳“反面”雕刻着的智械头像，“去他妈的机器人！”
“啊，反面，对，就选他妈的机器人。”麦克雷打了个哈欠。戴恩看到哈维尔咧开嘴，露出了右边第一颗镶金的侧切牙——这通常代表胜券在握。他从腰间抽出“维和者”（抓住麦克雷后哈维尔立刻将这把枪据为己有），甩出转轮将弹巢填满，然后平放在桌面上。“如果命运之神选择了反面，我能看到声名赫赫的神枪手脑浆迸溅吗？”
“那是我自己的事。”麦克雷眯着眼，看起来快要睡着了。
哈维尔双指一搓将硬币弹起，那枚小巧的圆形金属在空中打着转；他感受着硬币上升又落下带起的微弱气流，这回比他之前做过的任何一次抛接都要迅速。哈维尔的信心源自多年练就的娴熟手法，控制硬币正反面的朝向并不是什么难事，他想象着该死的机器人摔进桌上那摊番茄酱里的画面，仿佛亲手割断了一个智械的动脉，看着它倒进血泊。
他妈的机器人根本没有动脉，当然也不会流血。
这是哈维尔最后一个念头。硬币脱手的瞬间麦克雷弹身而起，举枪射击一气呵成，子弹在打断侧切牙的同时穿透了哈维尔的颅骨；戴恩的条件反射派上了用场，可他终究快不过牛仔，“维和者”顺从主人的意愿，给哈维尔的三个手下都发了份“贴心”礼物。
“我不太喜欢靠运气。”麦克雷走到哈维尔的尸体旁，在看到毛毡帽没有溅上血迹的时候松了一口气。他掸了掸帽子上的灰尘，让她回到那丛熟悉的深棕色长发上，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耳机——麦克雷烦极了这件微缩的通讯器材，那种膈应的感觉就好像在耳朵里塞了一坨肉苁蓉种子：
“都解决了。”
“杰西·麦克雷！你他妈——你跑哪去了？！”
麦克雷对长官的反应早有准备，毕竟他不是第一回脱离指挥了，而每一次莱耶斯都不会给他好脸色——即使他顺利完成了任务。
“嘿，别像杰克一样刻板，我都说我已经摆平了。”麦克雷跨坐在死囚凳上，从番茄酱中拈起那枚硬币，在纸巾上擦了擦，“快到正午了，派些人来清场。还有，如果你信任我的话，莱耶斯长官，”麦克雷顿了顿：“请你亲自来一趟，我们两人就能搞定这事。”
“你说什——”
麦克雷摘掉了耳机，他知道莱耶斯一定会来的，他了解他。
（二）
驻扎在66号公路的风似乎永不停歇，戈壁独特的地貌构成了它们嬉戏的场所。绝大多数绿色植物都销声匿迹了，那些纤弱的娇躯可承受不起风沙的磨砺。屋顶的吊扇低速旋转着，把从窗口射进来的阳光切割成碎片，莱耶斯给自己倒了杯咖啡，顺手也给麦克雷带了一杯。
“我不会喝咖啡的，那玩意儿喝起来就像滚烫的烂泥。”
人类与智械最大的区别就是具有发散思维，而这种行为是所有脑力活动中最难控制的。咖啡令人提神，可莱耶斯突然觉得自己的精神头已经足够了。“说说看，杰西，你回去打算怎么交代这次‘不在计划之内’的行动？”
麦克雷看向长官，莱耶斯冷着脸，跟大多数时间一样：“我隶属于暗影守望，一向与你单方面联络，只要你不告诉杰克，那就没人知道这事儿。”
“叫莫里森长官，没大没小的家伙。”莱耶斯有些愠怒，他不止一次在守望先锋的高层会议上为麦克雷的擅自行动辩解，甚至不惜与杰克·莫里森针锋相对；而他这该死的徒弟不知从哪得知了自己的举动，变得愈发得寸进尺起来。
“大家在背后都称他杰克，琼斯、米勒和加西亚，雅各布甚至叫他——”
“够了！”莱耶斯打断了他，发散思维又一次占据支配地位。加布里尔必须找点能够分心的事情，他可不想浪费时间揣测那帮混球私底下给自己取了什么绰号。
莱耶斯在快餐店里踱步，将那些躺倒的酱料瓶挨个扶起来——在非战备情况下他有一点点强迫症，齐格勒博士断定那只跟个人习惯有关，没有达到必须治疗的程度。他走到麦克雷跟前，他的手下、徒弟、那个恃才放旷的牛仔仍坐在死囚凳上，双腿翘上桌面，一只脚无意识地压着酱料瓶，将剩余的番茄酱尽数挤了出来。莱耶斯犹豫了一下，决定放弃拯救那支回天乏力的瓶子，他扯了把椅子坐下：“你就这么有把握？”
“您是在哪儿劫持的我，长官？”
加布里尔·莱耶斯知道杰西又要引导话题了，如果顺着麦克雷的话头，在他对“劫持”这个词提出异议的时候那个小鬼头就会表示“我并不是打不过你只是你们老使阴招”，紧接着补充“我主动求和却被你强制拉进了守望先锋”。麦克雷被分配到暗影守望后莱耶斯亲自训练了他，他对这个徒弟总喜欢将自己置于劣势而后反杀的习惯了如指掌，无论是口头上还是行动上。
所以莱耶斯故作聪明地没有接话。当他以为能看到牛仔的窘态时发现自己似乎也没那么了解这个徒弟——麦克雷根本不在乎长官回答与否，自顾自地说了起来：
“我对死局帮的熟悉程度就像了解这家快餐店一样，十六张桌子却只配了十五把椅子；西南角的圆桌下有暗板，查尔斯在里面放了副诺亚的签名扑克牌；右手边靠墙的位置属于独眼汉杰顿，他能在十秒内掏出藏在画框后的枪打死任何胆敢侮辱他的人；乔纳森喜欢坐那把三条腿的椅子，他坚持认为这对锻炼腿部肌肉很有帮助——每回发生交火时他确实跑得比谁都要快。哦，还有这把死囚凳，”麦克雷摸了摸扶手上刀劈斧砍的痕迹：“坐在这把椅子上的人十有八九都去见了死神。喔，守望先锋应该对INSIDE的情况一清二楚，一间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快餐店，实际上是逃犯、亡命徒和军火商聚集的贼窝。不过以前在这家店打工的姑娘可是个好人，伊莎贝拉简直就是66号公路上的神祗，不惧怕任何势力，也没人去找她的麻烦，毕竟谁也不想在大干一场后买不到令人难以忘怀的美酒和香肠…嘿长官你在听吗？伊莎贝拉还偷偷在吧台后面贴了张我的照片，嚯，那可比悬赏令上的我帅气多了！”
麦克雷注意到莱耶斯又端起了咖啡杯时才悻悻住了嘴。莱耶斯看了看表，对麦克雷比了个手势。“不用担心，长官，没人能识破你。”麦克雷站起身来，将死囚凳推回原位，“死局帮从不会派相同的人来跟老主顾交易，这是他们防止叛变的手段。你只要解决屋里的那一个，剩下的就交给我。回头见了，哈维尔先生。”麦克雷行了一个夸张的脱帽礼，而后消失在刺目的阳光中。
（三）
莱耶斯成为暗影守望的领导者不是没有道理的，他擅长潜行，精通近身格斗和几十种无声无息取人性命的手段，但强大的心理素质才是他制胜的关键。
而此时他坐在66号公路边上的一家快餐店里，暴露在正午的阳光下，热浪扑面而来，这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环境令莱耶斯有些不安。可他没时间顾虑了，卡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，莱耶斯学着麦克雷的样子把腿翘到桌面上，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僵硬。
车上至少有八人，但只下来三个，莱耶斯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酒气。为首的径直走了进来，另外两人守在门口。“哈维尔？”莱耶斯点头，“我听说哈维尔的随从总是寸步不离，你不会是个冒牌货吧？”
“我的随从在同一时间只看护最重要的东西，”莱耶斯不敢相信这种慵懒的声音是从自己的喉咙里面发出的，他立刻在心中给麦克雷贴上了“近墨者黑”的标签。“他们在老地方守着交易的筹码。”
来人嘿嘿一笑：“既然主仆分离，那我何不先宰了你？群龙无首，你的手下自然会交出财宝。”
“我又不是第一次与死局帮做生意了，这会坏了规矩。”莱耶斯指了指死囚椅，“如果你自作主张的话，‘他’会如何惩罚你呢，布雷迪？”
布雷迪的笑容凝固在脸上，莱耶斯挥挥手，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：“多派些人去后山，那箱金子可不轻。”布雷迪完全没有了先前趾高气昂的样子，变得像一条听话的狗，忙不迭地吩咐下去；卡车上跳下两个壮汉，同守在门口的死局帮成员一起向INSIDE背后的山丘行进。“布雷迪，你是个聪明人，”莱耶斯捏准了对方的软肋趁热打铁：“死局帮里的每一个人都野心勃勃，而最终决定谁能上位的还是资源与人脉。”布雷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他回头看了看留在卡车上的三个兄弟，而他们也正盯着自己。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…”布雷迪小声嘟囔道，“如果我刚刚冒犯了你，哈维尔先生，我向你道歉。”莱耶斯突然站起，顺势搂住布雷迪的肩膀：“天气燥热，我们何不去吧台那儿边喝边聊呢？”布雷迪意识到自己进了圈套，他想要挣脱，可莱耶斯比他高出一个头，一切挣扎都是徒劳。莱耶斯挡住了他大半个身子，手臂愈发用力，布雷迪被扼住咽喉无法出声，只得疯狂迈动双腿，可这种行为丝毫没有引起同僚的注意，在他们看来，这个老酒鬼像往常一样，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喝上一杯了。
后山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哨，卡车上的三个人立马枪弹上膛，向INSIDE冲过来。莱耶斯在麦克雷翻窗而入的一瞬间扭断了布雷迪的脖子，紧接着从查尔斯的桌下暗板里掏出他的两把霰弹枪。“这就是你所谓的‘能搞定’？”
麦克雷不得不再次暂别他心爱的毛毡帽，宽大的帽檐会使他成为一个易瞄的靶子：“哈维尔那个老混蛋一定用他油腻腻的手指捅了‘维和者’的枪膛！”莱耶斯抑制住了骂人的冲动，把左手的枪丢给麦克雷；麦克雷给长官比了个手势表示感谢，虽然他霰弹枪使得不怎么顺手，但聊胜于无。
由于“维和者”的临时罢工麦克雷在后山只放倒了一人，这使他们陷入了被六个荷枪实弹的移动武器库四面夹击的境地。麦克雷深谙死局帮的实力，他告诫莱耶斯不要轻易动手。“如果我们能活着逃出去的话，”麦克雷看着莱耶斯，语气认真而诚恳，“这次的‘特殊行动’也别告诉杰克…呃，我是说莫里森长官。”
莱耶斯的第一枪快而狠，他把对麦克雷的怒气发泄在了头一个冲进来的人身上；麦克雷则回身向从侧门潜入的死局帮成员丢了一颗闪光弹，然后一枪把他打成了筛子。
剩下的人迅速退出了霰弹枪的射程范围，莱耶斯想要追击，却被杰西拦下：“幸运的是不到迫不得已，死局帮不会轻易将作为交易场所的INSIDE炸成碎片，所以我们不能离开这道天然屏障。”莱耶斯白了他一眼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。“布莱顿已经在呼叫增援了，这意味着我们只剩下六分钟的时间。听着，如果这些家伙还在用‘老一套’的话，他们会先丢破片手榴弹造成大面积伤害，然后趁我们丧失行动能力时进来收割。”
莱耶斯立刻明白了牛仔的意思，他跑向吧台翻身而入，尽可能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；杰西紧随其后，顺便将那把三条腿的椅子拖到了过道上。麦克雷弓着身子，利用仅有的时间在吧台下面的橱柜里翻找着一切能用作武器的东西。当他把一支起子、一把奶酪刀和一瓶干粉灭火器掏出来、关上柜门的时候，莱耶斯瞄到了那张‘比悬赏令帅气多了’的照片，他张了张嘴。
“嘭——————！”
坚固的大理石吧台挡住了绝大多数四处飞溅、具有杀伤力的散片，但巨大的爆炸声使他们暂时失聪，麦克雷抖了抖身上的烟尘，从莱耶斯的嘴型判断他的长官刚刚说了一个F开头的词语。榴弹残骸里的黄磷开始自燃，浓雾很快湮没了整个世界。
（四）
塞缪尔根据指示往INSIDE里投了两枚破片手榴弹，他不确定这是否奏效，毕竟他们的对手是杰西·麦克雷——前死局帮的神射手、那个狡黠机敏的牛仔。烟雾腾起时他戴上护目镜，凭心而论这并没有什么卵用，周遭白茫茫一片，他不过是睁着眼睛碰运气罢了。
塞缪尔端着枪，三十米见方的小餐馆令他举步维艰。他尽可能放轻脚步，在这种环境下，敌我双方都只能靠声音判断彼此的方位。好在塞缪尔的专注力令他及时发现了一把挺立在狭长过道上的椅子，绕过障碍对死局帮成员来说不是什么难事，可他没有料到的是，重心不稳的三腿椅甚至顶不住衣袂带起的微风。
椅子倒下的那一刻塞缪尔吃了三颗来自同僚的子弹，他来不及骂一句爹就挺了尸。伏在吧台后面的莱耶斯粗略算了算角度，将奶酪刀掷向发出枪响的两点钟方向；凯尔哀嚎着试图将没入眼窝的锐器拔出，下一秒就被射了个对穿。
布莱顿暗暗心惊，他曾经做过麦克雷的副手，知道这小子借刀杀人的本事。他往虚空中扫射，掩护自己快步退出餐厅；亨特收到了撤离的讯号，可他就没那么幸运了，麦克雷的灭火器砸中了他的脑袋，莱耶斯则在身后补了一枪。
“真是糟糕的战术。”莱耶斯揶揄道，他们冲出INSIDE的时候布莱顿早已没了踪影。“没错，我曾建议他们用烟雾弹配合红外线瞄准器，这样就算是瞎子也能打到人，可那帮老派马匪根本听不进去。”麦克雷点了根雪茄，使劲儿吸了几口，“不过说实话，头儿，我不认为拦截这次武器交易有什么意义，死局帮可不会因为少了几条枪就一蹶不振。”
莱耶斯心底清楚，这只是上层需求的一桩“台面活儿”。守望先锋芝加哥分部在月初被死局帮奇袭，这场袭击几乎没有造成什么损失，但在死局帮的大肆宣扬下，民众对守望者的信任一落千丈。总部不得不迅速采取措施来挽回守望先锋的形象，而这次任务只是个开端。
“你为什么执意要我们两个单独行动？”莱耶斯转移话题。
“一支数十人的暗影精英小队围剿八个死局帮成员？您也不想让守望先锋那帮人听笑话吧！”麦克雷打了个哈哈，从INSIDE出来后他就一直摆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盯着远方，可他的心思瞒不住莱耶斯：
“我知道布莱顿是你的老友，但你现在的身份是军人，是时候割舍旧情了。”
“那你呢，长官？”麦克雷回过头，莱耶斯从没见过他这种一本正经的样子，“假如有一天你被黑爪俘获，成了他们的杀人机器，杰克、安娜、莱茵哈特和安吉拉，你能轻易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下手吗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杰西。”莱耶斯看着来接他们的直升机缓缓下落：
“我不知道。”
